“因为你们的心思,从来都没有放在如何让这个国家更好,更富,更强之上,从来都是试图打击异己,博取自己的出身地位,毫无原则的媚君,因此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。”
“我与王相公,肝胆相托,腹心相照,为国事锱铢必较,私下却理言笑不禁。”
“出京时再次同船,一路探讨时政,颂月吟风,我们的交情和胸襟气度,岂是你们所能明白的?”
“而陛下怜我远隔,奉命南海,特意将我的幼子交给蜀国大家养育,这般恩遇,历朝历代,何人得有?”
“故苏油虽愚钝不敏,也唯有鞠躬尽瘁,图报不回,为陛下驱驰万里,平交趾,收占城,开湄洲,建龙牙。”
“你们这样颠倒黑白,挑弄是非,将普通诗作刻意做此大逆不道的解读,闹得天下皆知,你们这是颂扬陛下的声名,还是在刻意污毁他的声名?!”
“以陛下威望作伐,以王相公声名做器,肆意诋毁各方,挑拨君臣之义,苏油倒是想反问一句,列位,居心何在?!”
靠,反咬一口,入木三分!
三名御史顿时变色,
张璪赶紧再次一拍几案:“狂妄!你现在是在陈述自白,交代干系,态度还敢如此嚣张?!”
何正臣又递过一张白纸:“那再看看这个吧。”
白纸上面是一幅字画,篇幅很小,明显是从一个小器物上边拓印下来的。
左边是一幅阴刻的石菖蒲,右边是一首小诗。
泉石生涯运自穷,裁冰剪雪破春风。癯根未悔凌云志,照影溪天作卧龙。
苏油微微一笑:“这都找得出来,可真是难为你们了。”
李定赶紧问道:“学士,这是你做的吧?”
苏油将拓印交回去:“对,这是子瞻知密州的时候,来信说密州经历大水大旱,人民凄怆,盗匪横行。连他自己都要出城采摘野菜度日,我怕他从杭州繁华之地迁往北方荒凉的任所,意志陷入消沉,便送了他一个自己剔画的紫砂壶勉励他。”
李定点头:“那你觉得这诗中,没有幽怨时运不济的意思吗?”
苏油说道:“子瞻的性格就是这样,容易得罪人,却又从不防人,根本不适合做官,所以官运嘛,估计是会穷上一辈子的,后边那些就是鼓励期许而已,人嘛,总要活在希望当中。”
张璪冷笑道:“我看这是要苏轼暂时潜伏爪牙,包蓄祸心,以便待时而动吧?”
苏油说道:“子瞻在密州任上表现的不错,后来调任徐州之后,更是政绩卓著,屡次受到朝廷表彰,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壶上诗文激励的功劳。怎么?你们觉得这诗也有问题?”
李定微笑道:“学士认了是自己写的就好,那今天没事情了,请回北庑吧。”
苏油“哦”了一声,起来转身缓缓向门口走去。
在刚要出门的时候,突然回头。
李定舒亶和张璪正满脸狂喜之色地相互挤眉弄眼,苏油这次转头太突然,三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那里。
苏油慢慢抬头看了看天花板:“刚刚还想要说什么来着?忘了……算了,等想起来再告诉你们吧……”
三人傻傻地点头,等到苏油消失在了院子门口,这才一起“呼”的松了一口气,不过刚刚那种狂喜的情绪,莫名其妙地消失了。
李定感觉嘴里充满了苦涩,对舒亶和张璪说道:“事不宜迟,弹章要赶紧上上去,苏油一回来,我感觉许多事情都不对了,得抓紧。”